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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榕树


古色古香的小庙旁,有的只是一堆寸草不生的黄土,烈阳高照,泥土烫得可以把鸡蛋煮个半熟,人在远处就能感觉热浪一阵一阵的扑面而来。空气里隐约飘浮着淡淡的焦味。让人误以为这是火焰山的地界。我独自忍受这难耐的热气,思绪如抽丝般一条一条的从记忆宝藏里捋出来。

往昔,夏天没有那么的热。那时那里还站立着那棵巨榕。庞大的身躯四五个人才勉强合抱住,沧桑的树皮刻着岁月的斑斓。深深的裂痕如老父干燥崩裂的手,印记着生活的酸甜苦辣。巨榕的根裸露地面,如血液奔涌在干瘪皮肤上凸起的显眼血脉,极力地往远处延伸舒展。久经岁月的拼打,它的势力已占据了一个半径约五十米的近圆形。深藏地底的根须,蠕动着往泥土更深处钻去。吮吸着大地母亲甘甜的乳汁,巨榕茁壮成长,百年来一直守护着我们可爱的村庄。粗壮的枝丫,往四面八方你追我赶的伸去,形成了巨榕伞的骨架。榕叶老的又绿又肥,刚抽的新芽亮黄且嫩。绿压压地涂抹在枝丫上,刺眼地阳光企图穿透大地所有一切,巨榕没有让它得逞,浓密的肥叶一层压一层,争相遮掩,不留空隙,严严实实的一把自然之伞!撑出了一片容纳千人的凉爽阴影。毒毒的太阳,村里的人在无事闲暇时,不喜欢对着精彩的电视,不喜欢躺在床上睡觉,不喜欢下河游泳。人人心照不宣,都奔着大榕树的阴影跑去,那里,没有石桌石凳。于是家近的顺带一个木櫈,较远的索性就找一处凸起的根茎当座位。巨榕影子的庇护下。王大爷总爱坐在最靠近小径的那一处,吸着当地人自己种自己加工的旱烟,看着人,牛,羊,马等来来往往,遇见人就大声地问候招呼,小径无人息时,王大爷便长吸一口烟,然后在烟雾缭绕中独自看书或沉思。在比较平坦的地方两人摆上一盘向都街上买的象棋子,摆在村里黄木匠做的精致棋盘上,象棋配的原来的塑料棋盘早已不见踪影。四周无人出声,默默地观战。作为旁观者,都在心里思考着对敌双方的下一步棋。待到一盘结束,一边七嘴八舌地可惜败方的失足之处一边换上另一个新人摆好棋阵重新开始,喧闹回到无息无声状态。凉得刚刚好的空气,吸一口使人舒服百倍。忘却了乡村的劳苦。七八旬的几位老奶奶,手里扇着子女到山里砍柴顺便带来的一种硕大坚硬的树叶,扇打着一两只烦人的蚊蝇。往事在她们的回忆里一件接着一件浮现。或喜或忧都在笑谈中。林奶奶的小孙女,像个小陀螺,一下温顺地在奶奶怀里躺着,忽儿又挣脱怀抱跑到黄奶奶那里摸摸她的脸,听到自己奶奶的喊骂声,她就跑到王奶奶的背后,反抗地咿呀呀地乱叫。惹得众人“咯咯”大笑!夏日,周围如蒸炉一般闷热,幸运的是巨榕给了我们一片清凉。这份清凉,是上帝给我们开的一扇窗,是久久憋在水里突然吸到的一口新鲜空气。让我们烦躁的内心平静得如一面镜湖!

秋,是一个让人喜悦的季节。春日巨榕开花,我们没有发现她的小小花朵,只是路过小径春风撞满怀时,一阵阵清香就扑鼻而来。让人心生希望!似锦春日飘过,热烈的夏日便到来。巨榕的绿叶中间隐藏着点点嫩黄,那是繁花落尽留给夏日的馈赠。火辣的阳光渐渐地把果实烤红了,可是这还不是成熟之时。待到一场秋雨如约而来,天气变得早晚凉意袭人,中午又光照毒辣那样不讲道理时,果子忍受不住折磨,一个个都烧焦般黑乎乎的。这时,小孩子一放学就直奔巨榕了。个个都是小猴子身手敏捷,丢下书包,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衣袖。两三下,顺着前代人磨得发亮的点,就到了果子浓密的一处。喜滋滋地吃起了巨榕准备的天然甘甜。底下不敢爬上去的小孩,叫喊着让友仔折些枝丫扔下来,还有找来一根长竹竿,尽力抖几下,头顶便下起了“榕果雨”。丢下竹竿,扒开绿草丛捡起来攒在手上。放满了就一口放进嘴里,甘甜美味让人直流口水。巨榕的果子养了孩子们一个又一个秋!冬日脚步在一片发黄叶子的旋舞里留下了脚印。叶落归根,冬风铺着红地毯迎接每一片落叶。转眼之间,巨榕的根茎缝隙里就塞满了枯黄的榕叶。老人们无事可做,便相聚而来,扫来堆积有人高的枯叶。围坐在红红的火焰旁,安然地度过每一个冬日。

梦里还常常听到巨榕绿叶丛中响脆的欢笑,看到巨榕高大的身躯,闻到白色炊烟那淡淡的焦味。如今,路过原来熟悉的小径,热浪滚滚,昔日的凉爽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堆黄得令人生厌的土。路过王爷爷家里时,听到了他不舍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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