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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和礼数

同事拿来几页纸,要我帮忙打印两份名单。猜想,是谁家孩子结婚用的吧,我没多问。

万事俱备,预览时才发现,那上面怎么只见人名,没有随份子的钱数!同事说:“礼金还没收上来呢。那名单,是事先给信儿、画勾用的。”

原来,“缴费工程”尚未启动。再看名单上那一个个熟悉、不熟悉的名字,心底便平添了些许的歉意。多少人,一辈子都深居简出、默默无闻,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名字就赫然跃居到了哪家的“大红榜”上。

感觉,自己不是给人帮忙,倒像在替谁催账一样。

也不是没参加过婚礼,都是以嘉宾身份出席。就不知道,筹备婚礼、宴请宾客的程序会这么繁琐、累人。

大致拟出一份名单,再逐个下发请柬,或当面通知,抑或打电话、发短信、QQ留言……多简单,便捷的事,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劳心费神的!我心疼的,不光是自己的时间。那些做工考究的纸张,印着暗花、古香古色的,极富质感,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喜爱。但,随着婚礼的结束,它们将废纸一样被丢进纸篓……

我那同事倒是乐颠颠的,说:“那样多寒酸呀,还不让人笑话死。办喜事,不就图个热闹,讲个排场。越忙越‘乱’,才显得喜兴、乐呵,有气氛。”眉飞色舞,喜不自禁的样子,好像他自己要娶媳妇。

想起一个笑话,好多年前,现实版的。

某工友要结婚了,婚期和酒席都已经定好,一位老姐早早就随了份子。这种事儿,单位里总有人热心帮忙,跑前跑后,代收礼金。等到钱“敛”得差不多了,连同礼单一起交给办事的人家。接下来,会有人下传口信,哪天几点钟,到某个饭店赴宴。

也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老姐礼金送出去后,没得到任何回音,直到婚礼当天的中午。我们去食堂打饭,见她正站在路旁,跟几个同事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说早晨到了单位她就没敢动窝,一直竖着耳朵等信儿!没想到,自己的热脸贴到了人家的冷什么上……她在乎的,应该不仅仅是那餐婚宴。

而今,二十几年过去了,那老姐已年近五旬。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件事。反正,我是忘不掉。尤其是亲戚、熟人家有喜事时,更是常常忆起。

几年前,表姐的儿子结婚,刚巧,我母亲正在东北那边串亲戚。人隔千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挤出时间去参加婚礼,就先把礼金寄了过去,吩咐母亲代我转给表姐。之后,接到母亲电话,唠唠叨叨地问我,寄去的是装烟钱,还是赶礼钱。

不就是一份心意嘛,又不是外人,什么装烟、赶礼的!我不耐烦地对母亲说:“你只管替我把钱交给表姐就行了,实实在在的亲戚,哪有那么多说道。”

几天后,到了婚礼现场,我才明白,所谓的赶礼钱,是谁办事儿谁受益,记在表姐和表姐夫的人情往来账上;而装烟钱,则归新郎新娘所有。当婚礼进行到某种程度时,凡是有心“表示”的长辈,不管你想不想抽烟,会不会抽烟,都要手捏红包,依次排开、坐好,等待那对儿新人走上前来,一一敬烟。

往往是,这边的烟还没点着,恭候一旁的司仪已经替新郎新娘打开了红包,并高声宣布,谁谁谁赏钱几百万。很夸张的表情,故意把几百元钱说成了几百万,也不知图的是什么。当然,旁边还应该有人在一张“红名单”上一一记录吧。

婚礼前一天晚上,表姐特意问过我:“装不装烟?”我说:“装,肯定得装!大老远的,好不容易赶上了我外甥的婚礼,哪有不装的道理!”表姐又问我,“装”多少。十里不同俗,她知道我不懂那边的规矩,怕我出洋相。我说:“我不是还有一个表姐、三个表哥嘛!我就跟孩子的亲姨、亲舅一样,他们怎么装,我也怎么装。”

表姐夫坐在炕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嘱咐我,婚礼上有人专门给“装烟”的录像,到时候你摆好姿势,觉得自己哪个角度照相好看,就把那面冲着录像机……

结果,真是应了小品里的那句台词,我应变能力太差!当司仪接过我手里的红包,声嘶力竭地大叫“秦皇岛来的姨娘谁谁谁,赏钱一百万还是两百万”的时候,我激动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捏着根香烟,冲着镜头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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