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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琴

每逢9月,草原上的巴林部和科尔沁部都要斗琴,非要分出个你高我低来。今年又到9月了,巴林王信心满满地对琴师奥尤娜说,你呀,你要为爷爷报仇啊!

巴林部和科尔沁部中间有一片好草场,一年四季,两部的牲畜都不能在这个缓冲带放牧,因此草养得繁茂无比,十分诱人。每到9月牧草要收割时,两部就各派一名琴师斗琴,拉的当然是马头琴,争夺这片肥美的草场。

说起来,马头琴在草原上本为吉祥之物,草原人喝酒要拉,唱歌要拉,那达慕大会上更给马头琴演奏提供了舞台。然而多年来的斗琴,却使草原人心里对马头琴有了嫌隙。怎么说呢,巴林部和科尔沁部相约,双方各派一名琴师,夜晚进入野狼谷,一夜琴声不绝,全身而出者为胜,葬身野狼利齿者为败,要让出草场,马头琴里仿佛有了血腥气。

说起来这个主意还是奥尤娜的爷爷出的。爷爷作为草原琴王,实在不忍心看着巴林部和科尔沁部每每为争夺草场刀戈相见,就出了这个主意。巴林王和科尔沁王都同意了,觉得为草场付出一个人的生命,远远要好过一场战争的代价。只是爷爷连续几年获胜,使科尔沁部颜面扫地,憋足了气。

爷爷年事已高,须发皆白。几年争斗下来,耗尽了心力。去年斗琴那晚,奥尤娜要代爷爷去,爷爷不依,拿着琴独身进入野狼谷。天亮时,科尔沁的琴师巴图走出了野狼谷,谷口的科尔沁人欢呼雀跃,“呼瑞呼瑞”地叫个不停。而爷爷却始终没有回来。

一年来,奥尤娜苦练琴技,常常不吃不睡面对野狼谷一拉就是几天。巴林王和部众看在眼里,满心欢喜。

今年的争斗又如约而至。琴师巴图被科尔沁部众簇拥走在前面。奥尤娜哼了声率走向野狼谷。这时巴图却说,在进谷之前,我请求给大家拉支曲子。巴图盘腿坐于草地,以腿挟琴,一顿弓,一甩头,琴音汩汩流出……奥尤娜的身躯不禁颤动了一下,她听出巴图拉的是和平之音。奥尤娜不解:他们是来斗琴决生死的呀!场上众人都被那琴音裹挟着,表情各异,皱眉、错愕、摇首、流泪……一曲终了,巴图缓缓起身,向巴林王和科尔沁王深施一礼,“王爷,小人有个建议,一夜过后,我和巴林部琴师若能双双走出野狼谷,这片草场,两部轮流使用如何?”众人一片沉默,是呀!为这片草场,每年都有人生死相别……

接下来的野狼谷一夜琴声不绝,天亮时,巴图和奥尤娜相搀着走出了野狼谷,四野里发出一片欢呼。

后来,巴图娶了奥尤娜,部众有的不理解,这好得也忒快了。其实他们不知道,那夜的野狼谷,奥尤娜和巴图先是分坐两处拉起和平之音,野狼围上来,却在琴音之下,变得温顺乖巧。夜半,两人都感体力不支,琴音失色,群狼躁动,两人慢慢紧靠一处,一人拉琴,一人小憩,从而使琴音一夜不绝,双双保住性命……

巴图还告诉奥尤娜,去年,巴图体力不支,是爷爷先住了琴音,引过野狼,用血肉之躯换得巴图的片刻休息,救下自己的。

马达 摘自北方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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