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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差不多大,瘦的像竹竿,扎着高高的马尾。额头高而平,一双充满故事的眼睛,尖而挺的鼻子,淡紫色的唇。给我的感觉,一个字冷。那时候,我刚到公司,她是我师傅。她很少说话,我也害怕与她冰冷的眼神相撞。可我有很多东西不会,我必须去问。“师傅,这个是怎么回事?”“自己想”。我没再问她,自己想就自己想。一次次思考,我开窍了。“师傅,是不是这样的?”“是的。你可以自己做了。”就这样,我上路了。

芳来自广西,在别人眼里是另类。你灿烂般的对她微笑,她会毫无表情。在聊到韩剧偶像剧逛街购物,可以让女生发疯的话题时,她只安静的呆在一角,安静到大家忘了她的存在。她对于我,就好比是十万个为什么。她为什么从广西到安徽?为什么从她身上找不到如花少女般的影子?为什么要把自己封起来?我相信,发自内心的爱是一杯茶,它可以让冰冷的心得到温暖。慢慢地,我会主动找芳说话,给她说一些好笑的事情。下班,我会让她骑车带我。我们一起去逛超市。我坐在后面,风吹过我凌乱的头发。在我撩起头发的刹那,透过反光镜,芳的眼睛里,反射出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忧伤。火腿肠,方便面,薯片,芳买的都是最便宜的,连生活用品也是。

那天早晨,芳一进办公室的门,就说,我们下班到超市。嗯嗯,我如小鸡吃稻般的点头。那是夏天,芳穿着一条由白变黄的裙子,露出白而纤细的腿,睁大了眼睛眨着长长的睫毛,嘴角呈一个弧度的告诉我说:“今天,我老公回来了。我得买些好菜回去。”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笑的那么真。她买了很多菜,我大包小包的帮她提着,然后放进她的车里。她骑上车,眼角一丝幸福,闪电般的离去。此时的芳就像一只被关了很久的笼中鸟,终于期盼到了属于自己蓝天的到来。第二天上班,我怀着无比欣喜的心情,想听她娓娓道来的诉说昨日重聚的欢乐。芳推了下门进来,低着头没有看我,然后迅速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发。与我想像的天壤之别,我没有敢问她怎么了。

一天,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披着灰白头发,头发干枯没有光泽,身形微胖,穿着黑色的衣服,摇摇晃晃往这边走来。她走到芳身旁,眼光没有洒到芳身上,反而在天花板上。伸出生满老茧的手,芳给了她一串钥匙。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芳曾对我说,她有个婆婆,在郊区工厂里上班。因为自己是外地人,她婆婆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对她从来不管不问。芳没有正眼看她,我大概知道了这应该就是芳的婆婆。第二天,芳去了趟舒城,回来脚上换了一双新鞋,那是我见过她穿过最好看的鞋。芳说小姑子结婚,鞋也是小姑子买送给她的。毕竟小姑子和芳还是有感情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听同事们说,芳一个人没亲没故的嫁到这里,平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老公常年在外,很少归家。别人都说,她老公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听到这些,心口间有种蓦然的心疼。一个人坐在院中,看萧瑟落叶;看大雁南归;夜深人静,倚窗落泪,那是一种怎样的空与痛。

可是,有别的女人?这种话,我是不愿意相信的。直到那天……那是星期天的晚上,屋内笼罩着一片皎洁的月光,清风拂过温柔的脸庞,伴着淡淡的花香。昏昏欲睡中的我,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我打开门,是芳。芳披散着头发,泪眼朦胧。怎么了?她蹲在那里,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好久,我扶了芳进来。芳轻轻地走到阳台上,发丝随风轻舞,月光下,芳的脸更显苍白。她今天带别的女人回来了。芳说。之后,便是无言的沉默……行走在爱与痛的边缘,她的心在呐喊。原本很困的我,只觉得那夜令人窒息而漫长。( )

听芳说,她和他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那时候芳是出了名的冷美人。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了,融化了这块冰。大学毕业,芳没有告诉家里人,22岁那年独自一人跟着他来到了异乡。为了爱吗?我轻声地问自己。自此以后,芳更是话少了。

芳总是隔天的请假,我想知道怎么了。她说生病了。我无意间看到了她的病历单。我知道了,原来,芳是想尽快和他生个孩子。芳每次吃过饭,会喝几包药。喝过药再吃一颗糖,每天如此。芳在做最后一次的挣扎吗?

转眼间,冬天了。即使芳穿着厚厚的棉袄,同事也会说,你怎么这么瘦。可我从来不说,我知道那是一把刀。芳没有几件好衣服。芳说,这地方太破了。芳说,你们这边肉整天晒,晒臭了都吃。芳说,这边的菜就是猪食。芳还说,你知道吗?昨天下午我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妇女,皮肤蜡黄,头发散乱,两眼无神,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我和她迎面撞上,差点没被吓死。我没觉得好笑。从芳的言语中,我发现芳越来越讨厌这个地方。有种预感,芳想离开这里了。

下雪了,我拉着芳出去。我伸出手接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如痴如醉的凝望。可芳的心是空白的,正如雪下的太大,也填满不了世界的荒芜。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芳每天骑车到这儿,脸色苍白,嘴唇鸟紫。可那天,我明显的看到芳的眼睛肿了,红了。脸上多了几道伤痕。芳颤抖的握着我的手,“知道吗?他……他……要和我离婚,我不愿意,就被打了。打完后,他就走了。还落下句狠话,非离不可。”芳哭的撕心裂肺。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想一想哭出来总是好的。请芳吃顿饭吧,她是要走了,这种念想不断闪现在我的脑海中。那天晚上我烧了一桌精致的饭,与芳聊到很晚。原来芳是没有婚礼的……果不其然,第二天,芳辞职了,临走时,送了我一支钢笔。我说,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她说,一定。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芳。

雪化一化也许就有路了。芳不在的日子里,我的工作更繁忙了。手机响了,是芳打来的。她说:“我今天去合肥了。去拿离婚证。没有去看你,只想尽快离开这座城市。你多保重。”多余话没说。这次,芳没有哭。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无所有的来又一无所有的走,为了什么?

时隔两年了,每当我坐车回去,我都会掀开车窗帘,遥望芳曾经下班回去走过的那条十字路口,尽管早已物是人非,记忆却依然那样清晰。我时常关注着芳的空间动态。她的动态里不是对生活的抱怨,就是对爱情的嘲笑再就是对人性的抨击。她过的一点都不好,不是吗。她始终,一个人。

一天,我开玩笑发了一条信息给芳。我说我要结婚了,你回来吗?她说,不回来了,祝你幸福!现在过的好吗?很好。

我没有怪她。我知道,有种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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