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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椒红了



红彤彤的辣椒,曾经是官底镇成千上万民众的希望与梦想;曾经有多少百姓因种植辣椒而发家致富,盖起了小洋楼,过上了幸福生活;曾经也有更多的人因种植或贩卖辣椒而痛哭流涕,甚或血本无归。

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得从三十多年前的上世纪八十年代说起:在改革开放之初,国家虽然包产到户,大力提倡老百姓自主经营、自由发展,然而广大百姓深受文革左的思想的束缚,而不敢自由发展,一方面是怕党的政策再杀出个回马枪来;另一方面,广大百姓就像长期被裹缠的小脚,一旦放开了便不会走路。直到1986年前后,才有本镇薛广石、王孝义等有识之士分别从宝鸡蔡家坡引来秦椒新品种,从大荔引进西瓜新品种,在官底镇范围内逐步推广。随后,在镇政府、镇党委的大力支持下,镇农技站指派各村农业技术员精心指导本村辣椒下籽、育苗、施肥、防虫、灌溉、日常作务以及成品辣椒的烘焙。可谓是无微不至、煞费苦心。当年即取得大丰收、大喜悦。( )

一时之间,整个官底镇沸腾了。长期饱受贫穷折磨及生活煎熬的人们在腰包鼓涨之后便出手阔绰、肆意消费。官底街道的集市交易由此而空前繁荣、生意鼎盛。昔日宽阔的街道此时也因人潮涌动、川流不息而变得异常狭窄拥堵。卖吃食、卖布匹、卖鞋袜服装、卖日用百货的更是成倍成倍地增加。甚至于官底街道还破天荒地开起了“红辣椒歌舞厅”和“电玩游艺厅”。人们一夜之间简直都疯了,长期经受物质匮乏之苦的人们今天买洗衣机,明天买电视机,随后也买了录音机、自行车和电风扇;平时抽“猴上树(平猴)”香烟的人们转眼间就变成了“钟楼”甚或“窄板”;以前结婚坐马车、手扶车的新娘子一晃间坐上了吉普车甚或桑塔纳。小伙子们人五人六的骑上了轻骑车,穿上了花衬衫,抹上了头油,吹起了口哨,更有甚者油光可鉴、笑容可掬的去红辣椒歌舞厅灯红酒绿、寻欢作乐,用他们当时的行话来说就是“咱这吃惯了苞谷糁、面条的嘴也喋它个一半回羊肉泡”!

面对此情此景,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异口同声的嘟囊:“辣子成了耍辣子,辣子瞎了屙辣子”、“唉,娃们也太烧包了,看有多少羊给吆不到山里去咧?看把他们都张狂成怂了!”年轻人都耻笑老人有钱不会花,有福不会享。他们依然大吃大喝、我行我素。

在辣椒产业鼎盛发展、集市贸易空前繁荣的背后,一些潜在的不良因素和骄傲情绪却在悄悄滋生。官底镇的干辣椒因量大、色红、质优,而招引来了客商如云,鼎盛之时仅官底街道就驻扎了三十多个收购点,仅保王大队一个不足千户的村落也驻扎了十几家客商,辣椒的收购异常火热,让人感觉到咱官底的辣椒就是皇帝的闺女~不愁嫁。由此好多黑心的“二倒毛”及愚昧的百姓便试图掺杂使假、胡作非为。

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辣椒掺水”一事。在辣椒烘焙完后,一般都是晚上出炉,然后放在房檐下或院子中间的木架上让适当泛潮(这个程序是正规程序,因为刚出炉的辣椒特别的酥脆,一旦直接入包立时就会粉身碎骨)。有些心沉的人就想着给掺更多的水,但刚烤熟的辣椒压根就不吸水,泼上去多少水还往下流多少水。有人便使出了更坏的心眼,将烧滚的开水往辣椒堆子上浇,干辣椒闭合的毛孔遇见开水顿时张开,待吸足水份自动闭合。用开水泼过的干辣椒虽然自重很大,但摸起挺干,堪称“一包水”。更有甚者,还把半截子砖和石头疙瘩塞进辣子包,为了压秤。整得好多大客商丢盔弃甲、债台高筑;“辣椒自燃”事件更是何等惨烈、何等耻辱!

次年,辣椒收购季节整个官底街客商寥寥、门可罗雀。再好的辣椒都没人敢收,唯恐吃亏上当。可怜的百姓把辣椒从八九月份积压到春节也脱手不了的是大有人在,尤其是腊月二十以后好多人为了腾出家里的地方,就把卖不出手的次品辣椒拿到村外或城壕空地去焚烧。一霎时,烟雾弥漫,呛得人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呛得人开口乱骂“失塌先人的,把辣子当逑着种呢!”

从此,红彤彤的辣椒及火热的收购场面在官底镇乃至渭北一带便声名狼藉、销声匿迹。可怜而愚昧的百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浑然不知。唉,可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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