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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借记卡

我们每个人出生时,并非是两手空空,而是捏了一本生命的借记卡。卡上存进了我们生命的总长度,它被分解成一分钟一分钟的时间。密码虽然在你的手里,但储藏在生命借记卡的这个数字,你虽是主人,却无从知道。不到借记卡归零的时候,你都在混沌中。

很多银行卡是可以透支的,但生命银行制度森严铁面无私。你存在账面上的数字,只会一天天一刻刻地义无反顾地减少,而绝不会增多。也许有人会说,现在发布的生命预期表,人的寿命已经到了七八十岁的高龄。如果把这些年头折算成分分秒秒,按照我们能活80年计算,卡上的时间共计是2522880000秒。

每个人出生时,都是时间的大富翁。但生命也是有必要消费的。就在我们这一呼一吸之间,卡上的数字就要减掉若干秒了。我们有很多必不可少的支出,首先,我们要把借记卡上大约三分之一的数额,支付给床板。你当然可以欠着床板的账,但是有一天,它会不动声色地无声无息地报复你。所以,从长远计,你切不可以慢待了床板这个索债鬼,你每天都要按时还它时间。

你还要用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吃饭、排泄、运动、交通,到远方去旅游,当然也包括发脾气和生气,和上司吵架还有哭泣……当然你也可以将这些压缩到更少的时间,但你如果在这些方面太吝啬支出的话,你就变成了一架冰冷的机器,而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为了让我们的生命丰富多彩,这些支出你无法逃避。

借记卡有一个功能,就是代缴各种费用。你的生命刨去了这样多的必须支出,你还剩下多少黄金时段?

你的借记卡就是你的藏赘。当我们最后驾鹤西行的时候,能带走的唯一物品,是我们空空如也的借记卡。当那个时候,我们回首查询借记卡上一项项的支出,能够莞尔一笑,觉得每一笔支出都事出有因不得不花,并将这笑容实实在在的保持到虚无缥缈间,也就是灵魂的勋章了。

其实,当你吐出最后的呼吸之时,你的借记卡就铿锵粉碎了。但是,且慢,也许在那之后,有人愿意收藏你的借记卡,犹如收藏一枚古钱。

常宝军摘自《幸福的七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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