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一条源远流长的小六河

老家门前有一条清澈的、见底的、不太宽的小河——-六河,河水绵绵常流,流入栗江,流进湘江,汇入长江,进入大海。

河岸参差不齐地自然落成,除了被河水磨平了的棱角,一切都印着岁月的自然痕迹,河的中间有一座小桥,是用四块长条石板搭建而成,桥板上留有很多怪异符号。与进入我们村的石板相连接。从此岸到彼岸的水中长着很多水草,春夏季节还会开出鲜花。一般的年代,河水是不会干沽的,,河里有很多很大的各种鱼,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在河边网鱼和钓鱼,如果遇到下雨天,那就是捉摸鱼的大好时机。我们会将低于水平面的矮水田,堵塞流水,把进入水鱼拦住流水,待河水退下后,我们再用网网流水口,那鱼就会顺水进入鱼网,成为我们的收获。我还有个喜欢小河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很小就会放牛,那时家里人口多,比较贫穷,一天三餐都没有吃饱过,有时还饿的哇哇哭,没有办法就要多挣工分,希望能多分到一点粮食,所以,我8岁那年就放了一头老黄牛,一年365天时间,只有600分,平均每天还没有2分,这种划不来的事情也要做,小河边有水,草长的很青绿,老牛爱吃,常在河边放牛。戏水好玩,因此,除了这些,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恰当的词来形容那时的一种感觉。

那时村里似乎每家每户都有三五个孩子,我们家就有五兄妹,年龄间隔大概在三岁左右,至今我总还能想起谁家的孩子个子是怎么样的挨个参差不齐的。那是一段清贫的岁月,却有着最朴实简单的快乐。夏天,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季节,初夏开始就迫不及待的亲近、清凉的河水,夏日里,我们成群在河水中洗涤身上的汗臭,秋天里,我们看着落叶随风飘进河水中,慢慢流向远方。从这样的初夏一直延续着深秋,那都是一块热闹的地方,孩子们的嘻戏声夹杂着母亲亲昵的谩骂声,欢乐与祥和游荡在草石的缝隙间,被清风折回,再落入河水里,飘散的很远很远。

初夏的清晨,母亲们在河水边洗衣洗被和洗菜,东拉西扯,家常不断。孩子们在石板桥上蹦跳,你推我闪,难免的磕磕碰碰,这时便会有哭声,笑声,责备声,声声都疼在各自的母亲心中。农家的四、五月是忙碌的,清晨的这一段清闲过后,母亲便去了田间集体劳作,留给孩子们的是一片自由的天空,当母亲头顶着烈日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时,却不见自己的孩子,于是放下手中的农具,直奔这一条小河边,一准可以找到自己的孩子,有光着屁股的,有在水中泡的过久肌肤白起皱的,也有嘴唇发紫的,这时候大概是村庄里响动最大的,各自赶着自家的孩子回家,怕发砂怕受凉怕水淹,够不得饥饿的肚皮,开始拾缀孩子,记得农家人没备什么药,用的最多的就是括沙,寻找艾叶给孩子治疗那不该的病痛,还有母亲那一蒌子亲昵的责备话,对于孩子们是难得受用的亲切。

夏天的傍晚,夕阳落在河水里,泛着淡淡的余辉,城基峰的山峦透着清冷的光,蝉声起蛙声落,晚霞美丽地跳跃的睫毛,河水开始接近黄昏的温度,却隔挡不了孩子们雀跃的心,硬是用那一张张无邪清纯的笑脸,清脆悦耳的笑声将那一条清澈的河水搅成黄昏的颜色。当夕阳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村西后金鸡山的背后野间时,从田间劳作的父母辈,经过一天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辛苦苦,开始晚归回家,裤管沾满泥巴的父亲总是冷漠寡言的,老老实实似乎不擅于欢笑,匆匆洗去身上的泥土,丢下一句:“天黑了,快回家。”便消失在小路的尽头,现在偶尔还会去想那河水洗得去他身上的泥土,也洗得去劳作了一天的疲惫吗?母亲总是找到自家的孩子,从水中拖起,用溪水,也用那一双粗糙的手传出的温柔,将孩子从头到脚的洗净,一手扯着一个,走在暮色里归家。

远远地望着,那就是一幅淡雅的油画,每一笔都是那般的随意落下,却又恰巧有着自己该有的色彩。只是,儿时的眼里,看不到太多的情感,看到的只有欢乐与不欢乐。( 文章阅读网: )

母亲性格好强,好爱面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落在别人的后面,我从小就是一个省事的孩子,不多事,不和别的小孩子吵架,遇事很冷静,没有给父母添什么麻烦,凡事能为父母着想。那时除了一边读书,一边放牛,还要一边寻鱼草和打猪草,玩耍的时间不多,也是经常早出晚归。往往清晨就被父母把我从甜蜜的梦乡叫起床,至如今的我也没有睡赖觉的习惯。我的儿子多幸福,天天有懒散的机会和时间。至于是那条小河边没有传来过母亲的谩骂声,别家的母亲在责骂自己的孩子时,母亲总是那样微笑的望着我和妹妹,眼睛里只有宁静平和。记忆中母亲也没有大声与我说过话,所以,母亲给我的感觉是生在农村却没有一般农村妇女的样子,总是那样温润如水,不紧不慢地过着日子。

关于小河的记忆里,总有着母亲的特写。从家里到王家祠堂上小学读书,总要从这条小河顺流而上,每一个雨天,当河水漫过水中的石板桥头时,母亲有时间会放下手中的活,拉着我,将我牵到了对岸,再转身回家,当我走远了,再转身时,母亲已消失在雨中石板小路的尽头,放学时,再出现在河的彼岸,牵着我们回家,记忆中,这是母亲与我们最亲近的时刻,我的身体就这样贴在她的背后。我想,母亲不是不想亲近我们,只是因为这一整天有她操持不完的琐事,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渴望亲近的孩子们。于是,那时我总渴望着雨天的

到来。我小学毕业了,我就失学在家务农。

渐渐的我长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我最大的委屈是想读书,而当时大队的干部不准我读书,说什么你家哥哥是一个中学生了,就不能有第二个读中学的,要让别人家的孩子也能读中学,害的我早早的,很小的年纪就掇学在家劳动;没有书读就产生想当兵念头,那时想当兵也很难,大家总希望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成为有出息的人,通过我父母亲的各种努力,愿望总算得以实现。唯一就是没有当上将军。因此,那时每当感觉受了委屈或者愿望难以得到实现时,总会有一个人来到河边,找一个安静地方坐在河岸的一个地方,谈不上是思考还是发呆,这个时候,世界是安静的,天空是黑暗的,小鸟也归巢了,内心也是空虚的,不知道前进的方向是何去何从,我的忧伤是与生俱来的,就如安静一样,只有父母亲了解。在每一个找不到我的日子里,母亲总是能找到小河边,在一个准确的那一个位置上找到闷闷不乐的我,再安静地坐在我身边上,挽过我的头靠在她肩膀上,轻轻地对我说:“孩子,这个世界不是像你所能想像的这样的,以后,你还要面对许多许多的事情,许多许多的抉择,总有一天,你会离开父母,那时,天黑了,没人来找你,总得记得自己回家吧?”这时,堆积在眼中过久的落寞泪珠总会被母亲淡淡的温情感化,很多年以后,我还记得,天黑了,要记得自己回家。所以,我现在下班后,晚上很少出门,别人笑话我是宅男,是啊,不错,我很喜欢呆在家里,只有在自己的家里,才感到快乐,才感到幸福。

岁月如流,我也老了,渐渐地母亲更老了,当上了老祖婆了,现在80多岁了,四代同堂了,她喜欢唠叨,总是过去那些陈年老事和旧话,不厌其烦地像小品《讲故事》情景一样,一遍又一遍地说不完,而我最不愿想起的是那些让我忘怀和伤心事,想摆脱的东西也难啊,我也老了,开始有了我儿时的脾性,老男人也有更年期,近年来表现的尤为明显,无端地烦躁,不停地唠叨,儿子有烦躁,我也有烦躁,母亲在我身边也有烦躁。母亲回到妹妹那里住也有烦躁,距老家很近,经常闹着要回兰田冲去,也难怪,那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回到了那条小河边上生活,她说在那里才是自由的,才能随心所欲。每次回去看望,总会看到母亲站在老家屋前的台阶上翘首以待,见到我们从车上下来,眼神里有着孩子见到母亲时的那份喜悦,我才发现,在时光的洪流中,我们正在渐渐地反位,也许某一天从依赖的角度上,我就成了她,而她却成了儿时的我。这时,我却丢下了母亲,开始有了自己牵挂的孩子,让我操心的儿子。

每年的农历五月三十日,是母亲的生日,父亲走了,辛勤劳动一辈子就那样永远地走了,现在的母亲80多岁了,人生操劳了一辈子,80多岁就是吃尽苦头的80多年,从旧中国走到新中国,又来到了21世纪,多不容易的80多年!是一首永远都唱不完的歌,唱着母爱,唱着亲情,也唱着想念;五月,是一首永远都写不完的诗,写出了伟大,写出来了真情,也写出来涓涓细流的牵挂和思念。五月,是一片花海,母亲,就是花海中的那一片绿叶,支撑着生存的天空,让我们感觉到生活的沉重,也懂得了生命的珍贵。母亲,是那一条源远流长的小河,流过了岁月的长河,依然不改本性中的坚韧与祥和,身边安静了,不再有孩子们的嘻戏,河水浑浊了,河道人为地改道了,村前留下的河流改道时水塘了,但那座石板桥还依然如故地架在水面上。不再是被孩子们的欢笑搅乱的,而母亲的眼睛还是如此清澈如水。

母亲还有时要回村子里看一看,我们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那栋她亲自盖的房子里,但她依旧想念守望着那一份永恒的乡情,也守着孩子们儿时的梦想,而我,却极少再打河边上过,一年只有两次回老家走一走,坐车来去,每年的4月清明节为祖坟扫墓,7月是为先祖接老客祭祀。在偶尔停顿安静的缝隙间,总会想起,我的母亲,那一条源远流长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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