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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江南



自月初由江南回,天气就难见晴好,第一感觉像是身处梅雨时节。雨,又下了一夜,此时,窗外依然是细雨悱恻缠绵,远山近水更是难觅踪影,我只闻得雨滴敲打玻璃弹出的清清亮亮的声响与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的蛙声。这样的日子里,临窗听雨,伏案习文,自己也仿佛融进大自然的怀抱之中,思绪随着空气潮湿度的加重,也渐渐变得氤氲起来,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感受着雨的韵律,雨的情致,在脑海里连接过往的一段段的行程,忆起的不是路途中的劳顿,想到的是沿途卓绝旖旎的风光,记起的是朋友们豪爽热情的面影。一路与雨结伴而行,每逢一地,朋友在雨中相接,每别一处,朋友又在雨中相送,恰是“道是无晴却有情”。

(一)七里山塘画中游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买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明月夜,相思在渔歌。”唐人杜荀鹤的诗让我对苏州心驰神往。

4日晨6时许,我们一行七人自苍山出发,沿京沪高速南下,车行四个小时另三十分钟到达园林之都苏州。2009年5月,我曾跟随旅游团走进苏州,踏上这块温润的土地,在这里,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和人类的智慧结晶相得益彰,给人步移景换、妙趣横生的感觉,使人不得不心生感叹: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置身苏州,如同低吟一首灵秀的小诗,潜意识里,它会激发你无穷的遐想。它的精致、婉约、典雅和历史沉淀的丰厚文化气息必将根植于每位游客心中,成为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典范。

过往,我随旅游团观光,因多种原因,没能泛舟水上游览苏州。这次,在游园的同时,乘画舫游览七里山塘,我圆了这个心愿。“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柔媚的吴侬软语在流水畔,小桥边低吟浅唱出江南特有的韵味,风雨中弥漫着呼吴娃唤越女的柔情。“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那卧在悠悠水面上的石桥,凝聚了古往今来能工巧匠的才智,精雕细琢,造型独特。涓涓细流从拱洞中淙淙而过,是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水粉画。画舫缓缓向前行驶,波纹散去,我的思绪也穿越时空,去触摸唐宋元明的霓裳,雕梁画栋,朱阁幽窗,翠竹掩掩,芭蕉姗姗,菱歌泛夜,画船渔火中,仿佛那一轮和云伴星的素月也难保矜持,将玉脸投在桨声灯影铺满的水面,悄悄曼舞在管弦笙箫惊天人的画卷。空气中飘荡着或浓或淡的胭脂水粉的馨香,那是古典的馥郁浓芳,是楚辞汉赋唐诗宋词的晓镜浓妆。( )

这些年,我到过很多城市,感觉很少有城市像苏州这样,让文化与园林、与绿色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也很少有城市像苏州这样,在那样古老的年代,就如此精明地把温暖的闹市紧贴优雅的山林、河道,让居民的日常生活同时拥有文化与园林的双重享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独具慧眼,把苏州古典园林放进世界自然与文化遗产名录,苏州受之无愧。

(二)山东人的自豪

根据计划安排,我们要与苍山驻苏流动党委的负责人见面。但因天气原因,航班延误,这位负责人没能按约定的时间返回苏州与我们会面。好在现代通信水平的发达,让我们实现时空对话,他极力挽留我们在苏州逗留一天并订好了食宿的酒店,还是顾及天气,因为中央电视台播报了“梅花”即将登陆苏浙沿海省份的信息,我们便婉言相辞,告别苏州赶往上海。

得知我们要到上海,总部设在嘉定的荣庆物流集团的张玉庆老总邀请我们前往,当我们到达时,他们已经备好了醇香的美酒和热气腾腾的饭菜。这让我们没有一点身处异乡的感觉,倍觉温暖。张总外出开会,公司的李总受张总委托接待了我们,李总是上海人。听说是上海人,我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刘翔、姚明,他们分别代表了上海的速度和高度。而对李总的直觉,便是斯文和精明。席间,李总按照山东的风俗,频频敬酒,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后,彼此更是拉近了距离。李总的爷爷和父亲是资本家,创建了上海的大光明剧院,后来上交给国家经营。说起出身和家事,李总哈哈一笑,都付笑谈中。李总是共产党员,笑语见到我们是找到了组织,见到了娘家的人。对山东的好感和向往溢于言表,看得出那是真情的流露。说起“一山一水一圣人”,李总便说出了泰山、济南的泉水和孔子,并且畅谈了儒家文化对他个人的影响,正在热播的新《水浒传》也成为我们热议的话题。那一刻,我更相信李总是一位山东人,因为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忠义”这两个字,现在想来,有我们山东人的豪爽朴实,在加上上海人的精明强干,荣庆物流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三)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一大早,荣庆物流的司机小张便开车来到我们入住的酒店,说是张总安排由他跟随我们前往上海市区,给我们当向导,为我们服务。张总真是心细,于百忙中仍不忘为我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便利。

车行30分钟,我们来到了位于闸北区康乐路101号的北站社区。接待我们的徐主任是位女士,谈吐优雅,举止大方又非常热情,说是再有两年就要退休,这倒让我们着实吃了一惊,或许是生活条件好,又注意保养,看上去她非常年轻,大家都认为她也就40岁上下呢。

闸北区有着辉煌的历史,荣氏家族创业于此,上海牌手表、凤凰牌自行车也都是自这里走向全国各地,美化人民的生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能拥有一台凤凰牌自行车,足以令一家人自豪。随着城市发展的日新月异,闸北区正经历着新老更替中的阵痛,旧城改造的任务十分繁重。面对着拆迁区域破旧低矮的房屋,遥看远处千姿百态,鳞次栉比的大厦,我相信“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不到长城非好汉”,而到了上海,如果不光顾黄浦江外滩,绝对称得上是一件憾事。因为上海作为我国重要的经济、文化和商业中心,其都市风光、海派文化与商业缩影几乎都被复制到了外滩这张名片上。漫步外滩,如同迈进了万国建筑博览园区。如果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么外滩建筑群就称得上是一组优美的交响乐。如果说,城市是魔方,建筑就是这块魔方上的色彩,有着千百个变换,等待着城市的主人去开发建设。隔江相望,展现在面前的是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中华第一高楼金茂大厦、国际会议中心等风格迥异,高耸入云的建筑,它们向世人透露出上海的别样风情和独特气质。

我们登上了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东方明珠塔高468米,是亚洲第一,世界第三高塔,也是上海的地标之一。在259米悬空观光廊,我们饶有兴趣地玩了把“空中漫步”,真实体验了一次在繁华都市上空漫步云间的奇妙意境,至今意犹未尽。俯瞰黄浦江水在脚下流淌,浦江两岸美景尽收眼底,江面上百舸争流,千轮竞发;宽阔江堤的绿化带中,市民们有的轻松散步,有的打拳挥剑,还有的翩翩起舞,眼中的一切都成了醉人的美景。那一刻,我不由得的感叹“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四)夜宿桐乡

午后,上海开始下雨,在圆了世博梦后,我们告别“中国馆”,辞别张总和李总,向浙江桐乡奔去。那边的朋友邀请我们去做客,我们欣然前往。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沿途遍赏颇具地方特色的民居建筑,一路始终被它们承载的地域文化、风土人情所打动。车行两个小时,19时15分,我们入住钱塘新世纪大酒店,暮色中,桐乡的天空开始落雨,像是要替代主人为我们洗去风尘。

桐乡历史悠久,人杰地灵。素有“鱼米之香、丝绸之府、百花地面、文化之邦”的美称。春秋战国时为吴越交界之地,在这块古老土地上,有着浙江省迄今时间最早、面积最大的新石器时代古文化遗址罗家角遗址以及最近发掘的距今4000多年的留良新地里良渚文化古墓群。悠久的运河水哺育了吕留良、茅盾、丰子恺、徐肖冰、金仲华、钱君陶等一大批名人贤士。

寒暄过后,把酒言欢。宴请我们的冯先生是苍山人,桐乡见同乡,他乡逢故人,彼此更加感到亲近。作陪的宋先生、方先生是本地人,有缘千里来相会,能够相识自是缘分。我曾在浙江的军营中工作生活了两年时间,对浙江有很深的感情,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再次聆听熟悉的乡音,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我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设防,兄弟相逢三碗酒,推杯换盏,重醺深醉。兄弟投缘四海情,朋友的人品更是让我心醉。

桐乡的夜出奇的静,夜阑卧听风吹雨,雨打疏篷听到明,只想尽快入梦,享受这静谥带来的惬意。雨像是下了一夜,淋湿了草木山川,淋湿了瓦屋石桥,淋湿了旧树新藤,淋湿了霓虹闪烁的酒楼茶馆,淋湿了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也淋湿了我的双眸。推窗远望,晨霭中“天上人间”的字眼依稀映入眼帘,我挠挠头,这淋湿的江南小城莫非真是天上人间。

值得一提的是,酒店卧室的书架上搁置着茅盾、丰子恺的著作,于细微处见精神,寓文化传承中宣传了自己,其实茅盾、丰子恺就是桐乡的名片,文化牌打得这么精细,我不由得赞赏桐乡人的聪明。

(五)山外青山楼外楼

“忆江南,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群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阔别一年,再次踏上杭州这座美丽的城市。虽然,还不是桂花盛开的时节,不能“闻香识杭州”,但恰逢西湖中荷花盛放,却也领略了“毕竟西湖六月天,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自然美景,却也见碧水盈塘,绿柳垂丝,荷叶田田,莲花迎风,一片旖旎的风光了。

我多次来过西湖,但在风雨中游西湖还是初次,在风雨中乘车流连于风情万种的西湖边,且能够端坐在湖边的楼外楼中品茗欣赏“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自然风光,佳肴与美景共餐,则更觉收获颇丰,难怪苏东坡要发出“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的感叹。

“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这幅楹联说的就是杭州西湖孤山脚下这所著名的菜馆楼外楼。它像一颗明珠镶嵌在山光水色之中,熠熠生辉,秀丽优雅。关于“楼外楼”的命名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店主从南宋诗人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诗中得到启发而取“楼外楼”;另一种说法是因菜馆建在近代著名学者俞曲园先生俞楼前侧,洪瑞堂就到俞楼请先生命名,曲园先生说:“既然你的菜馆在我俞楼外侧,那就借用南宋林升‘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名句,叫做‘楼外楼’吧!”这两种说法都为菜馆增添了文化情趣。

置身楼处楼,透过窗棂,远处的金山,就像一幅水墨画,湿漉漉地悬挂在眸前。挂在窗檐下的那串风铃,在柔风中叮当作响,和着雨滴的平仄之声,带着唐诗宋词的韵律,敲打着我的心灵,湖光山色越发妩媚起来。不知风雨之后,西湖该是怎样的勃发和绚丽?

(六)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带着猜想,我们又继续出发,驶向有“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都”美誉的六朝古都南京。南京,别名金陵,也曾称建业、建康、石头城,江苏省省会。诸葛亮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孙中山也对南京大加赞美:“其位置乃在一美善之地区。其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在世界中之大都市,诚难觅此佳境也……”

朋友小张得到信息,早已安排好食宿,盼着为我们接风洗尘。可是,我们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吃喝上,而是急切的想尽快赶往夫子庙,去领略那晃荡着蔷薇色的历史的秦淮河的滋味。1923年8月的一个夜晚,朱自清和俞平伯同游秦淮河,以《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为题各自作文一篇,他们以浓墨重彩为秦淮河猛绘一笔,再次展现了浓装艳丽秦淮河的风采。

秦淮河畔的桨声灯影依旧。在这里以河为轴线,以夫子庙为中心,包括瞻园、白暨洲、中华门等景观,集古迹、园林、画舫、街市、楼阁和民俗于一体。我们初上船的时候,天色已黑,水面上漾漾的柔波恬静和委婉。使我们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想,一面又憧憬着纸醉金迷之境了。置身此间夜中,登舟荡桨,灯影浮动;举目两岸,绿柳拂堤,景点连连,灯火延绵;闭目倾听,丝竹缭绕,歌声悠扬,笑语欢言。不知不觉思绪中勾起了当年朱自清泛舟秦淮河的思古幽情,浮现出了清代文人孔尚任《桃花扇》中所塑造的小巧玲珑、肤理玉色、慧俊婉转的李香君的倩影。作家路也在《秦淮河之累》中写道除长江黄河这两条大河之外,中国没有哪一条作为支流的河像秦淮河那样负担如此多的诗文。有“烟笼寒水月笼纱”,有“朱雀桥边野草花”,还有“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路也感叹连篇累牍的诗文使得这条河的气息变得复杂,是脂粉气和封建士大夫气相结合的那么一种气息,是芬芳与馊味的相合。我嗅到的气息中倒又夹杂着腐水的味道,据说,政府部门曾下决心清淤治理,但愿这条承载着历史、文化、人文等众多元素的河流能够早日焕发其历史风采,让人们视觉里的景物与那些平仄韵脚相得益彰、和谐相处,也让游客见过便不曾忘记,归来后能感觉到曾去过那里。

四天时间,行与歇,走与顿,连接的是行程,链接的是友谊,承载的是风情,走过便会铭记于心,来过便不曾忘记,是的,曾经相依为命的城市,擦肩而过的他乡,让我们用一种平凡的思念,挂记一切,让侯鸟哼出我们的快乐理想,天空没有鸟的影子,我已飞过,终极快乐地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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