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暑假，给牛割青草

暑假又到了，放假后的中小学生，除每天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可以进行体育锻炼，参加各种补习班，或外出旅游等等。假期也成了很多学生放松自己的时间。根据自己兴趣去参加社会公益活动，到各种娱乐场所学绘画，练书法，打电脑，奏乐器。或跟大人去旅游。

如今，人人不愁吃穿了，兜里不愁没钱了，谁还不让孩子们在暑假里投入到宽松、快乐、放松，长身体，求进步的活动中去呢！然而，回到五十年前，放假回家孩子可没这番福气。

那时，我们这些农村孩子的学生，暑假里，不少给生产队的耕牛割草。那些年，国家规定：耕牛是我国农业生产最坚实的劳动生产力。如果谁宰杀耕牛，就会得到法律的制裁。保护耕牛成了当时人们的一项社会美德。耕牛在犁田耙地是其他农村劳动力无法替代的。每临暑假的时候，大人们就早早把挂在墙上的镰刀取下来，把置于旮旯的镰刀翻出来，一丝不苟地在磨石上磨得锃亮锋利。为取得孩子的欢心，到集市上卖来用藤条、棉槐条编制的新草筐，以备放假后的孩子们割草使用。孩子放假一回家，便立即加入到半劳力的社员行列，割草给家里挣工分，弥补工分不够因缺粮的困境。

放假了，我与村子的半大学生们，成了生产队牛棚供草记分的好伙伴。天一亮，伙伴们就身背草筐，手执镰刀，不约而同地走出自家的大门，说着笑着向大地走去，路旁与两侧的庄稼地里，田埂上、地堰上长着不少薄薄萣、苦苔子，虎尾草、曲曲芽，抓地秧子、狗尾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草儿。深绿的草上，有的头上戴着花，上边飞舞着蝶儿。“就从这里割吧！”，大伙俯下身子，放下草筐，手执镰刀割了起来。不大一会，我们身上沾上了不少泥土与水汽，泥路两旁与地堰上让我们“扫荡”一遍，堆放着一小堆一小堆的被战友们砍杀掉的各种草儿。太阳升高了，每个人把自己割的草装上筐，背上草筐赶到村子边的池塘边，用水淘洗干净，堆在池塘边。伙伴们个个如胜利的战士，欢笑着走的塘边空地上，摔老K，做剪子包袱锤的比赛游戏。草堆凄凉了，我们装上筐，镰刀套在筐系上，背起来，向各自的家长报喜。家里的大人们如待稀有的客人，早早把早餐摆放在饭桌，等着孩子的到来。(原创投稿 )

暑期的太阳火辣辣的，家长怕孩子中暑，等太阳偏西时，才让孩子下地割草。我与草友们先后从自家冒出来，背筐持镰地朝约好的地方割草去。

我们走进玉米垄里，玉米或豆子的行距足以容纳我们身子的穿行。眼下长着或稀或密，或矮或高的草儿，伙伴们隔着玉米行或豆棵，兴致勃勃地比赛似地挥镰割杀那些与庄稼争肥夺养的不播自长的野草。汗水湿透了我们的衣衫，头上的汗水嘀嗒嘀嗒地落在脚下，有的伙伴被玉米叶子、大豆棵子刮出了血渍。两个时辰的功夫，大家都割满了筐，照样去池塘里淘洗干净，凉净水分，装上筐儿，吭哧吭哧地背回家去。然后，连同上午割的草一块装上木制小推车，吱吱呀呀地推进生产队的饲养棚。排队，让生产队的记工验草员过秤。等过称的间隙，我走进一排排的牛槽前，喜看那些一顺头食草料的牛儿们，无数牛头旁若无人的上下起伏着，卷食细嚼的声音十分悦耳，我心里升起一阵阵难以述说的快乐。过完称，记工员发给个盖有生产队公章的条子，上面写着青草的斤两、等级与日期。半月一次，家长们拿着每天的草条，带着社员手册，去队部让会计记上青草所折合的工分。

暑期没过多久，进入了雨季，老天如孩童的脸儿，说变就变，一阵风云过来，老天马上由晴变阴，大哭起来，大把大把的泪水，落在地上，落在草上，老天脸儿变得墨黑，在地里割草的伙伴们，就吆喝着及时躲进避雨的地方。雨过天晴，路好走了，我们又吆喝着奔向原来割草的地方。地里的沟、垄里，凹低处积淤着水。青蛙在有水的沟渠内哇呜哇呜地欢叫着。地上的草，像注射了催生素、兴奋剂似地精神起来，伸着胳臂挺着腰。我们开始又割草。地松软了，草根被镰拽出来。每个人不时地甩着草上的泥土，泥水将人的脸上，身上溅的星星点点。衣袖湿了，裤腿角湿了，全身变得很邋遢。高粱地里，行间一洼洼的水，让阳光穿过枝叶的间隙，照得金光闪闪，我们身披金缕，在垄行间弓背弯腰的割草、拔草，倒增添了不少兴致。一头午的功夫，人人割了百余斤。雨季的时节，村里的饲养棚里，草堆像发了酵的馒头一天比一天胖大，不几天，就多长出一垛草来，于是，饲养棚墙上的小黑板上，写着，六斤记一分的草，改为八斤记一分。又过了几天，调整为十斤草记一分工。

暑假末尾，大队通常给我一份暑假在村里表现的评语书，入学时交给学校。学校通常在开学典礼上总结宣布暑假表现好的同学的事迹，我与我的一些同学也会得到学校的表扬，现在回想起来，年轻时的学生生活也过得十分快乐与有趣。

如今，农村的田间道路，大多都被硬化，即使不被硬化油漆的土路，还有远远近近的庄稼地里，因为灭草剂的广泛推广的使用，也很难见到杂草的踪影了。当然，由于农业机械化及其自动化普遍地全方位推进，牛当农村重要生产力犁田耕地的年代，已画上了历史的句号。一头头的牛儿只好含着眼泪，无奈地被主人赶着或引上汽车，又请不自愿地被轰进屠宰场的大院。

农田里，很少见到杂草的踪影了。然而，城市里，村镇上，大大小小的草坪，一年到头地被生机勃勃的青草所覆盖，让休闲者感到一缕缕的温馨与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