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游走在心灵的魂



四月,骤雨初歇,起风了,微凉,心头又泛起了那些久远的故事。

我们村子不大,却也不算小了,现在估摸有近三千人,人数现在仍在涨,但迁出去的也多。我热爱着那片土地,也热爱着那片土地上孕育着的朴实的村民和平凡的故事。如今的乡情,诉说的总是不显洒脱,回去的时候,总是待不住,老想着往外面跑,等到了外头,家乡的脉络又时常涌上心头。也许是距离产生美,走的越远,乡情就越浓烈。

今年的时候回家过年,如果记忆是清晰的话,那么几乎所有年长的大人都有着相似的感慨,年味没有以前浓了,以往过年,办年货什么的各家兄弟总是很积极。如今过年,大人们主调几乎都一样,年前清理屋舍,办理年货,然后过年的时候按着程序走,过年未必显得单调了些。

我们那里除夕跟周边的大部分地区一样,傍晚的时候“拜神”,接着忙年夜饭,到了晚上的时候贴对联,燃放烟花炮竹,年庆就这样拉开了。

除夕,除旧迎新,是旧历里面一年最后的一天,也是一年里最后的一个节日,所以举国同庆。我们村子里过除夕是这样的,最重要的就是“拜神”了,除夕的祭拜讲究一个“晚”字,该晚到什么时候呢,大概在天黑之前属于“晚”了。村里面的老人说这个时候庙里的神灵带领着靡下神兵猛将全都归来了,正好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一年以来的辛苦。“拜神”也有拜神的讲究,先拜主神,也就是土地公公,土地公公庙里还有土地婆婆和协管兵马的“红大人”(红大人因为神像身穿红袍,执剑怒目,所以村民历来称之为“红大人”)。相传土地公公是本地的主神,生前行医救人,十分关爱村民;“红大人”则是天上派来此处协管兵马的将神,较土地公公次一级的还有赖公元帅赖七公和赖八公,分管各个巷坊。祭拜完土地公公庙以后,接下来就是祭拜祠堂里的祖先,最后才拜巷坊里的赖公元帅及其他庙堂。只有祭拜完众神灵、祖先及巷坊里的庙堂后才能回家吃团圆饭,这是村子里奉行的礼仪。(原创投稿 )

与除夕节的忙碌不一样,我们村子里的大年初一是不需要烧香祭祈的。大年初一,是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天,喜气洋洋,讲究的是一个“稳”字,意思是祈愿在新的一年里稳稳当当,平平安安。在大年初一里,晚辈需要给长辈拜年问候,祝愿长辈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健康;长辈则给晚辈发红包利是,并勉励晚辈在新的一年里勤恳读书或努力工作。随着现在生活水平的提高,一家人往往在除夕之夜还有其他活动,活动的也很晚,以往在大年初一的一些礼仪在过了除夕之夜十二点后便可以开始了。

待大年初一过后,大年初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与除夕之夜讲究晚祭正好相反,大年初二讲究的是一个“早”字,颇有抢烧头柱香的味道。我父母最重视过年的礼仪了,这一天尤为重要,往往大年初一晚上十二点过后就起床烧水杀鸡,办理祭祈的物品了,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叫醒我们兄弟起床拜年初二。

祭拜完神灵祖先以后,白天便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从大年初二至大年初五均是访亲会友的好日子。而到了大年初六就是我们村子的喜庆之日,我们称之为“元宵”。如果说年十五是属于全国的佳节,那么大年初六就是我们村子的元宵佳节。在这一天里我们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吃元宵,共享佳节。我们村子的元宵节在附近是一向出了名的热闹。

大年初六这一天,每逢润年或一些特殊年份,土地公公就会“游门”以保佑村民一年里平安顺利。“游门”顾名思义,即土地公公以神授民意,在村民当中选取一个代表(以现有的科学态度来看未免有些愚弄百姓),代表在这一天率众出行,游拜各个巷坊的庙堂或民宅。较早之前我还打听到,之前的时候,土地公公“游门”还会有“铁腿水上漂”的独技,就是从村子里的大湖中走过,这不禁仍我想起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里的冒牌裘帮主,忽悠愚弄百姓,当然是否真假不可辫了。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这些看来未免愚昧,只是因为自幼受神话的熏陶,土地公公及其他众神像就是村民的信仰,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会觉得十分热闹。

吃大餐是中华文化中必不可少的,“游门”拜神之后就是聚餐以庆贺元宵佳节了,到了晚上就是烟花炮竹表演,元宵佳节这样才算过去。

关于家乡的一些封建迷信习俗,我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去探究其中的奥秘,有些是可取的,有些不可取的,毕竟这是中国乡村传统文化演变过程的存在。今年年后我去了香港一家公司参加年会,那里的舞狮表演及其他活动也十分精彩。

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很少再访亲会友,多半是呆在家中,行走在村中巷陌,看如今孩子的玩耍,久时候的情谊便涌上心头,小时候过年我们几乎人手一支玩具抢或手持火柴炮竹,追蹿巷陌之间,玩起战争游戏。如今孩子时候的村友也多半成家立业,为人子父,相见时不懂如何寒暄是好。更多见到的是,大人们均聚集在一起打麻将,赌博风气盛行,由此行走期间,显得格格不入。

在家里的时候我也多半足不出户,一个人的时候思虑往往就多起来,翻看以往的笔记及旧时同学往来书信,不禁感慨那时候的友谊纯真无暇。

时至今日,我有一半岁月待在家乡的,更准确地说,是在家乡那个乡镇附近。直到中考过后,父亲在邻县给我寻得了一个学校——博白县王力中学,在我们那里也算是一所颇有名气的学校,只是去念书的时候我才知道,王力原来是一个教育家的名字。第一次一个人离开了村子乡镇以外,第一次对我们的村子有了浓浓的思念,第一次在给同学介绍自己来自何处的时候听到对方回应:“你那么远啊!”,第一次有了乡愁。还记得那时候的感情是那么的浓烈,第一个月的周末里我就周转几次车跑回去,哪怕是在家里待一个晚上,然后在第二天又周转几次车跑回学校。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个月,直到后来适应了新的环境,往来才没有那么频繁。那个时候,我已经十五岁了,想象真的十分孩子气。

念高中的时候,手机还是非常奢侈的,联系还是书信来往方便。细读旧信,初中时候的好友信里头说他开始集邮了,我这里有邮票的话就麻烦帮忙收集。后来我收集了很多邮票,却把信里事情忘了,转赠给了班上的同学,想到这些不免嘲笑自己,太不够义气了!

后来去念大学,交通也算便利,人也常常走动,这种孩子气般的乡情便逐渐消失了。而后工作至今,朝三暮四,居无定所,落个颠沛流离,如今已然而立之年,别说传统就是今时社会亦算晚婚。这让我时常想起我父母的婚姻,母亲初嫁给父亲的时候,家徒四壁,连张床都没有,锅还是当天买的,每次听母亲说起他们的故事,让人忍俊不禁。也只有每次想起父母的时候,才明白家的含义,也终于懂得什么是乡愁,回的去的人,回不去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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