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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已随风


又到大枣遍布市场时候,超市、菜市都有椭圆饱满的枣,或小区里也偶然有小贩推着满枣子的板车,蹲在花园里笑吟吟地望着匆忙过往的路人。哪怕他们一个回眸,小贩也不失时机地介绍起甜脆脆诱人的枣,你也可以拿一个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在咀嚼中时光返回,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坐在田园小院里也是这样手拿枣儿,细细端详上面的花纹,而味蕾正在享受果儿的甜。身边头顶是一颗结满枣儿的大树。

奶奶家住在一个名叫大运河的边上,每当夏天被父母送往小镇爷爷奶奶家,女孩总是欢天喜地。一进院门,一大群鸡咕咕咕地跑来跑去,院子里一下喧嚣起来。猪圈里一头肥肥壮壮的猪正吃着奶奶刚刚为它熬好的食物,食物在大大木盆里冒着热气。奶奶则站在院中笑吟吟地看着进院的爸爸和女孩。这一幕已经远去,却像底片一样定格在女孩脑海。

院中,一颗高大的枣树挺立,树下是爷爷纳凉的椅子。躺在上面,头能望见满树正开得盛旺的青枣。隔壁邻居孩子知道女孩来了,陆续跑来瞧瞧,年龄相差不大,小孩更容易沟通,不出两天,银铃般的笑声嬉戏打闹声响满整个小院。

下河游泳是孩子们天性,尤其是八九岁、十来岁的孩子更是热衷。乡下孩子几乎都会游泳,其中不乏是背着家长偷偷下塘偷学的。张伯伯家房子紧挨着奶奶家后院。黑虎是张伯伯家的儿子,比我稍长几岁,由于结巴,我们都喊他虎结巴。虎结巴有一身好泳术,在水里比泥鳅还要灵活,但父母总是不许他下水。那时候的孩子总是想到自己喜好,哪里能体会父母苦心。

结巴的父母在糖果厂上班,上班之前,儿子腿上被老爸用笔描上记号。晚上下班,他要看的。夏天,一支毛笔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河水冲走,孩子没有哪一个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疯玩是他们本性。即使冒着挨打的危险,也要在河里施展他们畅游本领。男孩子在河里打水仗,女孩子坐在河边拍手,嬉笑。在河里游够了,水战打尽兴看看天,父母快要下班回家,这时候,孩子们也满意而归。回家之前,互相都不忘照葫芦画瓢在腿上重新做上记号。有些父母大意或事情太多也没有顾上,小孩这一天就平安度过。虎子没有其他孩子幸运,他被隔壁的同行“出卖”了。晚饭过后,周围人家都能听到虎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凄惨的哭声中,饱含着父亲对独子的苦心与无奈。因为每到夏天,大运河里总要传出小孩被淹死的消息。

女孩子也爱在河边洗头发,跟随隔壁的燕子姐去河边洗头,既好奇,又新鲜。那时候没有洗发水护发素,是用碱水来洗头。洗头一般都是吃过早饭,手拿两个盆子,姐姐在河里把水打上来,蹲在地上,盆子放在石头上或事先放好的小凳上洗头。大运河的水是活水,一直以奔腾的方式流淌着,家门口的河水也是顺流而下,河水是清澈的。只是,奶奶不想让我在河边洗头,她也不带我去河边洗头。记忆中,只去洗过一次。其他都是看着燕子姐姐们洗。

满院子的枣儿在微风下跳舞,自然也引来周围邻居孩子的目光,虎结巴手拿竹竿左右开弓拍打,树叶伴随枣儿一起落下。树下的其他孩子也就疯抢着,放入自己的口袋或小篮子里。爷爷下班回来看到,脸一下沉了下去,呵斥一声。孩子们嗖地跑散回家了。留下女孩一个人木呆呆地看着绷紧脸的爷爷。一会,似梦醒般,拔腿往里屋跑去,躲到奶奶身后去了。这时候,奶奶总是叨唠着爷爷的不是,此时,奶奶是女孩的大树。

星期天,爷爷休息。早上吃过饭,他从堂屋门后搬出一把竹梯,这把竹梯是爷爷的专利,他不允许别人用,只要家里需要用竹梯来办的事情,一律是爷爷的份。这也养成了奶奶指派爷爷做这做那的习惯。爷爷也是乐此不疲地劳动着。他把竹梯搬到树下,放稳,女孩跟在身后,手里拿着竹蓝,眼巴巴地望着树上的枣和登高摘枣的爷爷。满满一篮子的枣儿,女孩喜欢在院中将两把竹椅并拢,整个人坐在里面,一边吃枣,一边翻小人书。奶奶家的鸡群在椅子周围慢悠悠地找食吃。突然,有只鸡不时地咯咯咯地叫着,女孩知道,母鸡下蛋了。每次回城之前,奶奶总是聚好些鸡蛋,让女孩带回家。

许多记忆犹如水闸开启,洪峰决堤般的往事重新浮现,光阴中许多来往过的人,相识相交之后,又都消失在各自的轨迹里,从此不再见面。童年记忆中儿时的伙伴,如今都去了哪里?大运河边的小镇,面貌早已改变。曾经住过的小院里,慈祥身影已经步入天堂。当年的女孩如今早已找不到曾经小院的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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